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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城市之后,一个“伯德小姐”的返身自救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6-17 00:34:00    

北极燕鸥拥有世界上最漫长的迁徙,从南极到北极,它们每一年都拥有两个夏天,比这个星球上的任何其他生物见证更多的白昼。苏格兰偏远角落出生长大的艾米·利普特罗特也在迁徙,从奥克尼到伦敦,又从伦敦回到世界尽头的奥克尼群岛,她拥有两种人生——炙热、疲惫、渺小的都市漂流,与凛冽、遗世、平静的荒野生存。

本书是英国作家艾米·利普特罗特的回忆录,记录了她在失业、抑郁、成瘾的30岁回到故乡奥克尼群岛向荒野寻求自愈的生命历程。岛屿震颤,星河漫游,羔羊降生,海豹共泳,身体与山岩的肌理合而为一,暴风过后,内心与石墙共同重建。基于本书改编的电影《逃脱》于2024年上映,由西尔莎·罗南担任制片人并主演。

《岛屿之书》,[英]艾米·利普特罗特 著,林濑 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内文选读:

Dyking 墙垒

火车一路向北,天空阔大起来。气温与驶出的里程成反比——伦敦、爱丁堡、阿伯丁、奥克尼,每往北走一程,就得往身上多添一层外衣。

我把出租屋的钥匙投进楼下酒吧的信箱,拖着行李上了巴士,清早就到了国王十字车站,直到火车开动,心情才平静下来。虽然我已练就一身在订票网站上抢占最低折扣的绝技,但这一趟的车票还是很贵,而且要坐上一整天。从伦敦出发坐飞机去欧洲任何其他国家的首都都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和钱。我睡了一路,每隔半小时就会四肢发麻地醒来,要不就是被高低起伏的地势晃醒。彼得伯勒、达勒姆、纽卡斯尔……别的乘客陆续到站,而我还要继续北上。过了特威德河畔贝里克,一束光倏忽涌进车厢,豁然是天空与大海。苏格兰到了,可我的回家路走了还不到一半。

途经爱丁堡后,火车开过福斯铁路桥,穿邓迪城而过。取道约翰奥格罗茨去往奥克尼的渡轮路程较短,不过要在船上过夜。我在阿伯丁下了火车,没花多少时间就从车站到了码头。一艘艘巨大的工业油轮停泊在港湾,海鸥盘旋,疾驰而过。尽管我行色匆匆,萎靡不振,磕磕绊绊地拖着行李,但还是一下子被大海的气息和一阵冷冽的微风击中。有些日子没能像这样品尝海风的味道了。一块指示牌上写着“北部群岛渡轮由此向前”,即使不看我也认得路。傍晚五点,我登船,在夜幕降临时驶入北海。

这艘从阿伯丁到奥克尼的渡轮装修得好似酒店,可这也藏不住它每天颠簸往返于喜怒无常的北海、充斥着一股呕吐味的事实。地毯上繁复的纹样是为了掩盖呕吐物留下的污渍,座椅用链条固定在地板上,以防在暴虐的大海上翻倒或滚到船舱另一头。每当广播中传来船长的话音,通知乘客前方可能“略微颠簸”时,我就清楚地知道奥克尼人的潜台词是:别吃东西了,该吞一片晕船药了。从前有人教过我,如果感到要晕船,双眼紧紧盯住地平线就会好些,而眼下我只想睡觉。

分不清那些呕吐的人是喝多了还是单纯被海浪搅和的。我盖着外套躺下,身下是被海浪摇撼的地板,一对母子打着手语无声地争执着什么。奥克尼口音在舱室里四下飘荡,我已经几个月没听过这个调调了,它让我回忆起从前的同学和邻居,那种凯尔特式的抑扬顿挫和格拉斯哥话很不一样,介于威尔士和斯堪的纳维亚方言之间,带着点忸怩和嘲讽劲儿。“乡音”并没有给我带来慰藉,反而激起一阵忧虑,往昔那种格格不入的感受又袭上心头:我太高大、太像英格兰人,所以被困在了那块“大石头”上—“大石头”,沮丧的青少年们就是这么称呼奥克尼的。

我从吧台买了一份奥克尼报纸,兴味盎然地阅读当地新闻,但又很怕一路上撞见认识的人。邋里邋遢、垂头丧气、皮肤暗沉、神经过敏,我并不情愿承认自己就这样回来了——在外头混不下去。一旦你曾经生活在别处,是否还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回来”?如果你从来不“属于”这里,那么还能叫“回家”吗?我不知道。

图源:视觉中国

已经几个月没碰过酒了。别人夸我“干得漂亮”的时候,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个骗子。我想喝,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可一天又一天过去,还是忍住了。也许这就是人生,我想,这一日日的搏斗、这谨小慎微的生活便构成了所谓的奇迹。

上次回来的时候,渡轮上的整整七个小时我都是在吧台前度过的,最后由陌生人扶着才下得船来。这次午夜抵达柯克沃尔时,我还能稳稳站在甲板上,感受咸涩的风拂过脸颊,港口的灯盏在夜色中移到身边。母亲接到我的时候,我看到她松了口气。回母亲家的路上,我坐在车里想起我和弟弟还很小的时候,她会一边开车一边把手伸到后座上摸摸我们的脚脖子,确认我们还安安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即使是现在,她有时也还会这样做。

母亲现在就住在柯克沃尔,即奥克尼主岛上的主要城镇。农舍出售以后,她买了这套宽敞的平房,多余的房间租出去,今晚有一间免费留给了我。房子里有从农舍搬来的老家具、照片和陶器,可我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这不是我的家。进屋后,母亲给我沏了杯茶,我们在那张大大的厨房餐桌旁坐下,就是从前在农场上,我们四口之家围坐着吃饭的那一张。

满月前后,母亲会去斯凯尔湾给英国皇家鸟类保护协会一月一次的海滩鸟类调查做志愿者。她沿着高潮线一路步行,寻找死鸟、辨别种类并计数。这些发现可以提供关于鸟类疾病、食物短缺和石油泄漏的信息,好在所获通常不多。到奥克尼几天后,我也加入了她的行动。途中,我们越过海湾眺望农场,这是母亲近来离曾经的家最近的一次。我们找到一只死掉的暴雪鹱、一只死鸬鹚和一头死羊。

母亲开车回柯克沃尔去了,我沿着海岸上行,从海滩走去农场。就像戒瘾中心教导我们去做的那样,我感受到了自己对这个地方的情感:当建筑物出现在视野中时,爱恋在心中涌起。如今农舍里住的早已不是我的家人,可那毕竟是我走出来的地方,对我而言独一无二。

父亲还留在农场,不过晚上大多在女友家过夜。我靠着旧冰柜坐下,回想这些年的所有变故,然后决定走去外野散心。父亲在他的拖车里和我说起了“震颤”的事,我们还一起去喂了牛。

图源:视觉中国

我在母亲那里住了几周,睡得很不少,起来以后就刷刷招聘网站、申领失业救济金,也参加过柯克沃尔当地的几场匿名戒酒会。母亲接纳的是我最糟糕的一面,她善良可亲,理解我、支持我,而我总是乱发脾气。在奥克尼,我似乎又回到了叛逆的青春期。我知道我戒了酒她很高兴,但我刻意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不然就好像承认自己过去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证明了她是对的。

回到岛上后,暴风雨接踵而至。即使镇上不同于农场,花园里有树,也有别的建筑一起扛风淋雨,但母亲的房子还是在风中瑟瑟作响。白昼短暂,我总是睡到天光大亮。圣诞节期间,我还去了一趟曼彻斯特,探望弟弟和他怀孕的妻子。生活前进如常,我又回到了奥克尼,我明白,除了戒酒,我还需要让自己做点儿别的什么。

……

酒驾被捕、辞职戒酒、厘清症结,所有酗酒给我带来的痛苦和失落、所有因我坚持戒酒而重获的生机……已经发生的一切并没能阻止酗酒的欲望频繁穿透我,它像一阵电流穿过全身:好歌入耳时,云破日出时,怒火中烧时,或者想要打电话给某人,向他们倾诉喜悦时。酒精与我生活的方方面面紧密编织在一起,所以我要花上不少时间才能拆开,建立起新的行为模式和反应机制。垒一堵结实的石墙需要时间。

过去五年,我换了十次住处,家当寄存在伦敦各地不同朋友的阁楼和车库里——不安和不专的物化表征。七零八落的生活,从来没有过家的舒适。我看待喝酒或许类似于你幻想一场外遇。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但如果天时地利,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或许可以找个周末大胆偷情——我们,我和我的酒瓶。

每晚脱下连体工作服和手套后,我就躲进笔记本电脑的荧光里,忍住不碰酒。我想喝,但更希望自己内在的某种东西会发生改变。我回来了,回到这片衰变的云和深沉的天空底下,生活在我之为我的这些元素中。我想看看这些自然力量能否像盖顶石那样帮我稳住重心,止住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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