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波
每年高考的第一天上午，我都感觉特别漫长——因为我在等语文考试的结束，直白地说我一直在等作文题出来。每到中午时分打开电脑上微博，看到高考语文、高考作文稳稳地占据热搜的第一、二条时，我的嘴角就会上扬15度，笑意从心底升到眉间：原来和我一样好奇的人还真是多呀。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关心高考作文？”我问过自家先生。那位曾经的同学笑说：“若再参加一次高考，如今的我们也只会写作文了吧。”这话听来有点心凉，仿佛那“十二年的寒窗”坐了个“寂寞”。先生应该看到了我的失望，赶紧补白：“仔细想想，这不能说是退步吧。就好比建房子要打基础，那个深埋在地下的基础，不管设计多复杂、造价多高昂，没人会去每年挖出来看看吧，我们的‘十年寒窗’就是我们人生的基础呢。更何况我们记不住的那些‘数理化史地外’，如今有AI帮我们记着呢。”先生到底是学建筑工程的，比喻打得宏大又形象。
关于高考，在20世纪80年代初还是新事物，录取率低也没有让年少的我有“苦读”的记忆。只有我妈时常会跟邻居们“诉苦”：“我屋里的妹子回来从不出去玩呢，就躲在屋里看书，吃饭都要喊才出来。” 全心全意地读书，百分百正确的态度，以致我第一次高考名落孙山时我爸都找不到话语责备，只是感慨：“只看到你在读书，也不晓得怎么读的。” 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乐呵呵的。
知识，终究还是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的第一梦想是做医生，可体检时“嗅”不出“醋”为何物，我自动做了人生的第一次改变。还记得是黑黑的一小瓶液体摆在台子上，我一个只晓得读书的学生怎会识得呢，再说我们家那时也从没买过醋呀，那时节的长沙人做菜喜欢用自家做的“坛子白醋”。我的第二梦想是去研究高能物理，做一个像居里夫人那样的物理学家，可考场上我把物理试卷上的一道碰撞题给漏掉了，人生又一次改向了。不过这道题却犹如月老的红丝线把我和先生牵到了一起。我和先生是同一届考生，某次聊起当年高考的“匡瓢”，他居然也是漏掉了那道碰撞题。
呵呵，谁的高考又没有遗憾呢。我家先生曾是想学文科而不得，我是老师劝我学文科而不愿。所以每当先生说“如果那时家里让我考文科，只怕北大都会……”的时候，我就坐在他对面说笑：“你要感谢你的家人呢，因为学的理科，才有机会百里挑一，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同学做妻子。”那时在理工科院校，每个班上女生的人数通常都在个位数以内。
时过境迁，当年考场内外的惨烈“事故”，现在说起来就成了温馨“故事”。当年的好学生们还会约定一般在高考的第一天对语文试卷中的作文题叙谈叙谈，也实在是有趣。现在的我，读过很多的书，走过很多的路，写个800字的小作文，基本是“信手拈来、下笔如有神”。当年那位17岁中学生写那800字的小作文时，除了课堂上老师教的知识和怀揣着的人生梦想， 还有什么可依凭的吗？
想到这里，“自信”二字突然从心底飞了出来，是呀，那时的我们有青春年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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